Thursday, December 28, 2006

股评人与三陪女

据报道,深圳市进行了一次有关职业声誉的调查,结果科学家名列榜首,三陪女叨陪末座。这结果合乎常理,想来人们不会吃惊,但叫你吃惊的在后面:股评人居然做了回黑马,名列倒数第二,陪着三陪女很幸福地坐下了。

这结果出人意料吗?有那么一点儿,但想想却也合情合理。中国的老百姓常说: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;还说: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。这些说法,虽然有时不免弱者的自我安慰之嫌,但在某种意义上却也是朴素的真理:不是手大能捂住天的人物,做事可要悠着点儿。

那么,股评人种了些什么瓜和豆呢?当然不是诱人的甜瓜,也不是醉人的红豆。我不是股民,且看着这个黑压压的新玩艺儿便头大如斗,但旁观者清,局外人明,况且周围的股民多如过江之鲫,各类媒体上的股市信息多得就像多国部队轰炸科索沃,更有股评人在那里指点江山,所以积几年经验加揣摩,给股评人来一幅素描还是胜任的。

我不懂经济,但一夜之间冒出了个生猛的股市,总感到有些大炼钢铁的意味。一些所谓的企业家们,一开始是在财政的大树下乘凉,后来是在银行的席梦思上酣眠,现在则是到股市里淘金弄潮。如果说他们是股市里的大白鲨的话(温柔可爱的巨鲸可能更多,我当然不能忽略它们),大户则是数量更大也更活跃的大鱼,而数不清的股民就是无力的小鱼和水草。这便是一幅粗线条的股市生态图,也可以叫做食物链,你可以指责我没用经济学术语,或者缺少对新生事物的激情,甚至是对人民大众没有足够的温情,但这幅草图比较简明,起码谁吃谁是很分明的。至于有那么多散户情愿做小鱼和水草,甚至做得如醉如痴,似乎有着经济学以外的更深的原因。比如一位著名经济学家要为股民正名,认为规范的叫法应是“股东”。我想,“东”起来诚然是迷人的,但大约散乱的“民”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。这个问题过于复杂,且与股评人关系不大,在此姑且按下不表。

在这幅草图中,股评人的位置在哪儿呢?我学过多年辩证法,当然要一分为二,所以先肯定成绩:多年来,肯定有正直的股评人立云天之外,看潮涨潮落,报汛情台风,期黎民多福。然而(怕的就是这两个字),这样的人应该不多,如果多了,便不会与三陪女相拥而坐,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。那么什么样的人更多呢?请原谅我再用一个也许是不很准确的比喻,那就是“鱼饵”很多,“托尔”很多,“导游”很多。你想呵,那幅生态图已经决定,小鱼和水草就是被吃的,但大白鲨或者大鱼们比较懒(越强壮的动物便越懒,而蜜蜂和蚂蚁是多么勤奋呵),一个一个地吃很麻烦,很不过瘾,最好是给这些食物发个信号,一听到信号他们便自动集合,那吃起来就写意多了,于是一种特殊的股评人横空出世,他们就是负责发送信号的。当然,他们可能打着灿烂的领带,说着纯正京味儿或港味儿的普通话,戴着很厚因而象征着学问和信誉的镜片,同时抛出大量你从没听说过的莫测高深的名词术语,并画出一些谜一样的曲线与图表。当你听得欣然颔首并蠢蠢欲动时,股评人身后会响起一个饥饿而贪婪的声音:好的,鱼儿要上钩,水草要起舞啦!

当然,股评人并不是搞星期六义务劳动,而是按小时收费的,就像三陪女一样。大约这两种劳动有些接近,比如收入不菲却很轻松,猛然间看上去都像是高级白领,另外都不大在乎面皮与尊严,深圳人于是把他们捉到了一起,并来了个新颖的派对,也就是“质本浊来还浊去吧”。

(补记:近来股市创新高,发股和买股的人都很兴奋,但对股民而言,兴奋是短时的,沮丧是恒定的。翻出多年前的一篇旧作贴上,姑算是凑一回热闹。)

0 comments: